两只羯魔一只向前飞去,另一只在起身后往这边走来。这下子,正好面对面撞在一起,齐齐倒在地上。
古霁光收回剑指,并没有追击上去,羯魔的战斗力他已经基本有了概念,完全的凭借本能在战斗,可能本身并不存在意志。虽然攻击力和防御力都异常的惊人,但是凭借战术与其周旋,就算是刚刚撤退的那些特案办队员,经过少许的训练也是可以做到逐个击破的吧。
就在他这么定下结论的时候,两只羯魔已经从地面站立起来,但是它们并没有如同他所设想的那样再一次袭击过来,而是分头冲向了左右两个过道,齐齐消失在大厅中。
这样的情况显然超出了古霁光的预料,他对此感到有些棘手,自己刚才的设想应该并没有错误,那么这两只羯魔异常的行动必然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指挥。
自己不像秦千秋那样会布置阵法,如果对方要逃跑,仅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要将他们全部拦杀的话可能会比较费力,不过…
不论如何,他决定还是先追上去再说,如果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的话倒是再好不过了。
从方才最后感知到的气息来看,它们应该是分头进入了医院的上层。
这里是整座医院主楼,数年前的一场大火将这里毁于一旦,院方在承蒙巨大的损失后也撤出了本市,只空留下这么一座废弃的大楼至今仍未拆除。
古霁空慢走在二楼的长廊上,对于气的感应并不是他的强项,不过也能隐约察觉到从两只羯魔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场在不远的地方和他保持着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既然对方没有急着逃走,他也就不打算刻意地去找它们,因为在前方的几处病室里有些微妙的感觉让他比较在意。
这里似乎是妇科病院的一处科室,昔日淡雅的墙饰如今变作一片焦黑,病房口的标志牌也有焦溶的迹象看不清上面的字。
而病房里面摆放着的是拼接在一起的五张病床,那些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人,正是让古霁光在意的源头。
这所病院废弃多年,来此光顾的人只有夜晚探险的年轻人,可为何这么一间空荡荡的病室中会有昏迷不醒的普通人在里面?
他走到其中一个女人的身旁,这看上去是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身上穿着一件宽敞的病号服,不过从病号服中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不少新鲜长出来的新肉的痕迹,显然这位女性在不久前浑身受到过强烈的擦伤。
还有一点引起古霁光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左大腿以下的部分是空荡荡的,似乎已经残疾了,而这里的五人中,还有另一个人也有下体的残疾。
这仅仅是一个巧合么。
他把自己的小手盖上了女人的额头,停住这个姿势大约有几秒,他又换了另一个人的额头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果然,这个人也一样。
他把手收回,在脑海中构筑着刚才的感觉,那是一片的虚无,在这两个人的体内都没有感受到灵体的存在。
也就是说,此刻在这里的五个人恐怕都是处于空壳的状态,他们的身体仅仅是靠着脑干的自主功能在保持着呼吸和心跳,而重要的灵魂已经不知去向了。
抽离普通人的灵魂,虽然不是不可能做到,但是同时这么多人吗。
他似乎明白了特案办会来到此处执行任务的理由,恐怕是和眼前这异常的情况有关吧。
不过这种复杂的事件交给别人处理就好了,自己并不会刑侦也没有兴趣处理这种事情,他的目标说到底只有一个,他转身离开病室,就在他准备折返去料理那两只藏在暗处的羯魔时,整栋大楼内突兀地回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来
“好久不见啊,KALPA的臭小鬼,没想到你居然亲自上门来送死,真是省下本人去找你的功夫了啊,哈哈哈!”
古霁光略微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这声音遍布了整片空间,让人无法感觉出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但是他感到诧异的并不是这空无一物的楼层中凭空出现男人的声音这件事情本身,而是
“我们认识吗?”
仿佛是和身在旁边的人交谈一般,古霁光淡淡地问道。
“你这混蛋!莫要说已经忘记了本人!”
男人的声音似乎是被古霁光轻描淡写的反应所激怒,又变得更加响亮。
“不好意思,或者你不要装神弄鬼,走到我面前来露个脸,也许我还能记起点什么。”
还未等那声音发作,他又跟了一句
“哦,对了,你这搞笑的口癖我倒是仿佛在哪里听过。”
这之后,大楼里寂静了一会儿,然后才又响起男人愤愤不平的回音
“…趁现在好好得意吧,今天定叫你无法活着走出这栋楼!”
古霁光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并没有哪里表现的很得意的样子,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就在刚才他已经确认了这个藏匿于暗中的男人的位置,接下来直接去把他捉住就可以了吧。
就在男人的声音停下后没有多久,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成群的邪鬼仿佛是地狱深渊涌上来的恶魔一般,从地板上,墙面上,甚至是天花板上,四面八方的往他所在的位置爬行过来。
本来就光线暗淡的走廊,在涌入了成批的邪鬼后变得更加黑暗,它们一边爬行一边张开了自己的口器齐齐瞄准了一点。
古霁光略微不耐烦地看着这汹涌过来的黑压压一片。
…在这之前,还得收拾掉这些杂兵才行呢。
此刻在医院主楼外
“副队!周边阵雷已经部署完成!”
“恩,我知道了。”
霍青来对着向他汇报情况的队员应允了一声,便硬是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公务车上起了身。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那名准备上前搀扶的队员不用帮忙,一边向着医院侧楼走去。
“副队长,接下来怎么做?”
停下缓慢的步伐,霍青来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左臂,所幸自己还能感觉到痛感,看样子伤势并未波及到神经。
他抬起头望向一旁医院主楼的上层,就算隔着墙壁他也能够听出里面此时正在不断传出声声剑鸣,而且这声音正变得渐渐遥远。
“这次行动的责任人是我,我有义务留到最后,履行我剩下的职责…”
他转过头直视着这名队员,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有异议吗?”
“不!没有!”
“很好,集合队员,我们从别楼上去。”
“是!”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公务车从空旷的马路上直接闯了进来。
“我们的行动准则上有送死这一条吗?”
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墨镜女子,她扎着一束低马尾,穿着一身中袖黑色衬衫,嘴里似是调侃一般,慢慢向着两人走来。
霍青来看到来人顿时浑身一震,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仿佛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
“…周队长。”
“这个我之后会单独跟你说明,现在这里是什么情况?”
周水光,半个月前从总部调派至上海分部的特案办行动部队大队长,同时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师妹——
霍青来想起那个一脸阳光灿烂的男人至今仍然难以置信,原行动部队大队长,整个上海分部最强的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地死在了一次简单的抓捕任务中。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当自己和大部队赶到时,只剩下遍地的碎尸和精神崩溃的周水光…
“霍大哥?”
霍青来回过了神,暗暗懊恼自己怎么能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心不在焉。
…
“所以现在是KALPA的天剑,一个人在里面战斗吗。”
周水光仍然保持着之前的语气,从话语中听不出有任何的心境变化。
“是的,不过关于刚才我所描述的敌人,不知道在档案室中是否能够找到原型。给我的感觉简直像是恶魔一般…”
“那是羯魔,关于它的资料之后会发送给你们。不过恶魔吗…”
霍青来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语气变得略微有些冰冷,她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那对眼眸绝对不是人类所拥有的,她转过头看向医院的主楼上层,那黄金色的瞳孔似乎已经将里边正在发生的一切全部尽收于眼底。
“…不知和他们比起来,究竟谁才是恶魔呢。”
古霁光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中,继续往楼上走去,在他背后是铺满了一整条长廊的邪鬼的碎肉块,漆黑的墨汁将整片空间都染成黑色,而唯独他的身上没有沾上半分。
主楼总共有十层,他几乎每上一层楼总会有一大批邪鬼上来迎接他,不过上到第八楼的时候,周遭能感应到的气就只剩下那两只从一开始就保持着距离的羯魔了。
他并没有继续往上走,站在空荡的八楼大厅,他闭上眼睛静静站立着——
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轻巧起跳,瞬间离开原地,而与此同时,在他原先站立的脚下地砖突然炸开,从下面钻出来的黝黑大手不断延长直到一下子轰击在天花板上。
攻击落空后,这只大手也没有收缩回去,而是牢牢地嵌在了天花板上的水泥中。随后那块地面不断发出崩落的声音,在一片轰鸣声后陷下了一个硕大的窟窿,其下方是楼板与楼板间的设备层,而从这里面通过收缩这只漆黑的手臂跳上来的身影正是羯魔。
“原来如此,那两只是诱饵吗。”
尽管羯魔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他还是没有感应到那种特殊的气场,而另外两只羯魔的气息也在往这里接近的过程中消失了。
因为业力的关系吗,没想到它们还具备完全隐匿气息的手段,如果不是自己刚才听见了细微的走动声,恐怕已经被偷袭得逞了吧。
他将双手从衣兜里伸出来。
果然,还是快点解决掉比较好啊。
正面的羯魔快速接近,对着他瘦小的身躯一拳挥了下来,古霁光身体往侧面微微一偏,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其攻击落空,而他在闪避之后并没有后退,反而欺身靠近了羯魔的身体,将自己的一只手印上了它的胸膛。
仿佛被定格住一般,羯魔的身躯停止了动作,而落地的古霁光绕到其背后剑指从下斜斜往上一挥,然后又绕到正中垂直落下。两条白色印记被刻在了羯魔的后背上,宛若一个斜着书写的“X”。
这只被束缚住的羯魔虽然很艰难,但还是慢慢地将自己的脑袋扭转了过来,而从他身后的两处过道中,另外两只从一开始就跟在古霁光身后的羯魔也现出了原型,他们直接绕过了那个还在原地努力恢复行动的羯魔,快速往古霁光的位置猛冲过来。
他摇了摇头,看样子那位躲在暗处的操纵者并不能对羯魔下达更加详细的攻击指令,这样直来直去的攻击在他看来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
攻击未到,古霁光已经原地起跳,他张开双手,在身体往下坠落前,向下扣住了两只羯魔的头颅。紧紧捏住后,他的身体迅速牵引到了它们的背后然后落下,在此同时紧扣头颅的两只手也同时放开,双手剑指齐齐从它们的背脊上切下,两道同样深刻的白印被刻在了它们的背后。
感受到了背后的异样,两只羯魔同时将头颅180度扭转到后方,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伸出手掌往背后的古霁光上方扣下。
嘭!
剧烈的撞击声震撼的整栋大楼都有明显的摇晃感,地面遭到两掌的攻击又向下凹陷了下去,而古霁光却早已向后撤出好远的距离。
咔嚓!
骨头的错位身从背后响起,原先被束缚住的羯魔似乎已经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原先被铭刻剑印的背部现在来看仿佛是它的胸膛一般,在古霁光的身体退到它跟前时,便直接挣脱了束缚,蹲下身一拳往地面锤了下去。
古霁光没有往背后看一眼,将身体略微往右一偏躲开攻击,左手反手抵住了羯魔的胸膛,不过预料中的束缚并没有再次起效,羯魔攻击落空的拳头又重新抽了回来。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了对气缚术的绝对耐性吗?
这恐怕是今天最出乎古霁光预料的情况了,这个叫做羯魔的怪物,果然与众不同,如果拥有了智力的话,应该会变成很恐怖的存在吧。
虽然情况有变数,但是并不能打断他的动作,他迅速起身,在羯魔还在收拳的空档,收回了抵在它胸口的剑指,对着它从上往下挥落,一声响亮的剑鸣声过后,羯魔的身体被一道银白的剑光直接击飞。
剑光慢慢变淡,而被击飞的羯魔单膝跪地化解了冲击力,又往这边冲刺了过来。
仿佛是配合它的攻击一般,另外两只羯魔也一左一右散开,从两个方向猛冲了过来。
三只羯魔,从三个方向齐齐瞄准了古霁光所在的中心一点,并且封锁了他所有逃离的死角,就算他身法再如何的厉害,恐怕这一次也免不了要受到它们的重击。
局势急转直下,如此危机的场合,古霁光却没有变得丝毫惊慌,不仅如此他反而收回剑指,将双手又重新插回了衣兜中。
三个黑影已经逼近了他的身体,而下一秒他就将承受这三个怪物超规格的拳击。
“剑爆。”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被铭刻在三只羯魔身上的白色剑痕纷纷闪耀出银白色的光芒,在一瞬间竟然把整个楼层都映照的通亮。
三声轰鸣从这片银光中传来,三只羯魔受到剑痕爆裂的冲击力,向着三个方向,从古霁光的身边被炸飞了开来。
银光消散,古霁光插着衣兜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羯魔们的上身胸口齐齐破了一个大洞,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所以说,你们的攻击太过单调了啊。
…
磅!
别楼的天台门被一群人撞开,特案办的队员在跟着周水光进入天台后四处检查了一遍,随后是霍青来和其余队员跟了出来。
“没想到连别楼都有不少的邪鬼存在,这么大量的人数,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可恶!”
邪鬼的诞生是因为恶灵的附体并且在吞噬了宿主的灵魂物质后,借由宿主的身体影响到物质界,然后开始透支自己的业力直至消亡。
然而这么多的邪鬼究竟是从何处而来,这次案件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人的性命,霍青来不敢想象。
周水光没有接过他的话语,她聚精会神注视着前方主楼天台上的两个人影。
这处医院共有四栋楼,除了古霁光所在的主楼,以及左右两侧的别楼外,还有后方的一座住院楼。四栋大楼呈口字型,组成了整座医院的格局。因此特案办的成员们,在别楼的天台上,可以清楚看清另一处天台发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是上次全国咒杀案的凶手吗。”
霍青来跟着她的目光注意到了她所说的人,不由惊呼出来
“这是玄冲?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古朴的青衫,瘦高的个子,嘴角留着两撇小胡子,长发盘起还像模像样地插着一根发簪。
他将家族祖传的道法与外族邪术结合,变得能够在千里之外收割普通人的性命,为了聚敛钱财,他大量接受政客与商人们的委托,于一年前犯下连环咒杀案的罪行。
不过那之后不久马上被KALPA的成员找出了真身,并且制服。现在应该是被关押在绝岛监狱中才对。
周水光目光不离半寸,沉默不语,不知其心中在想些什么。
霍青来也只好和其余人一起继续观察对面的情况。
…
“哼,能够找到这里来,本人姑且认同一下你的实力…”
古霁光站在天台门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眼前这个男人,回想起刚才踹开大门时这个男人惊慌失措的反应,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你倒是不像刚才那样害怕了呢—”
这个男人瘦长的脸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
“到了这一步,还想继续羞辱本人吗!”
急躁的语气又渐渐舒缓下来,
“不过不要紧,本人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就拿你这个臭小鬼的命来庆贺自己的新生好了。”
“嚯——,看样子你很自信啊,不过我看你今天是插翅也难逃了哦。”
古霁光毫不在意地将双手插在衣兜,小脸往一旁别楼的天台侧了一下。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玄冲子将目光也转了过去,待看清那处天台站着的人时,他浑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同时也明白她是特案办中的高手。
但是,今天在这里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后退只是死路一条,而自己,绝对不能死。
况且自己还有最后的杀手锏。
他忍着不住颤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然后近乎咆哮一般喊了出来
“废话少说,等本人收拾了你,接下来就是他们!”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臭小鬼在那一天找到了自己的真身所在,自己也不用在那之后每天都忍受害怕死亡的痛苦,如果死了,那自己的业障毫无疑问会爆发,他唯独不想自己沦落为邪鬼,因此每天都在监狱中承受着恐怖的煎熬。
而机会马上就来了,不知为何自己被运送出了监狱,在那之后有人袭击了押解队,而自己也成功逃了出来,从那绝岛上。
这,还只是自己重获新生的第一步,那位解救自己的大人,居然愿意将延长生命的药物赐予自己,而仅仅是需要自己为她办些事情而已,为此还给予了自己可以操纵那些邪鬼和羯魔的力量。
只要能够脱离死亡的困扰,让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却深深被药剂的能力所吸引了,他亲眼见证了使用药剂的人获得了何等巨大的力量,而现在这样的宝物,就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下,伸出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背负在后方的双手,在他手里拿捏着的是一个注射器,而里面注满了漆黑的液体。
古霁光并没有在意他做什么,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后,脱口而出
“喔,不好意思,实在不记得你是谁了,不过你这身打扮不错哦,还挺有趣的。”
“你—这——臭小鬼!!!”
玄冲子在感觉自己接连不断受到羞辱后变得怒气冲冠,直接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将一管子黑色液体全部注射了进去。
“呵呵哈——”
他低着头撕声的笑着,力量,才刚注射下去,就感觉到了力量在从自己的身体里往外汹涌出来。
“哈哈哈哈——”
他扔下注射器,双手抱住自己的臂膀扬起了头,就是这种感觉!这爆炸般的力量让自己变得无所畏惧,自己再也不用害怕死亡。
因为…
他缓缓地放下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古霁光。那眼眸深处有着黑色的纹路如同树状图一般,本来精干的身材现在居然暴涨出了一块又一块的肌肉,而他的皮肤上也浮现出了一块块黑色印记,从他的身体里仿佛是水汽蒸发似的不断有黑色的雾气往外透出来。
他前后的巨大变化,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究竟是什么,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感,即使是身在别楼的特安办成员们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
“这感觉,和那时候一样的…”
“周队长…”
霍青来诧异地看着一旁浑身发抖的周水光,虽然从玄冲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确实很强大,但不至于会让她这么紧张吧。
“他…这个感觉,和那一天两个恶魔一模一样…”
“什么!”
那是五年前的一次抓捕任务,在上海和江苏省交界处国道附近发现了连环杀人案凶手的踪迹,报告说是罪犯有着不可思议超越常人的能力,因此异常重视这个事件的特案办行动部队大队长亲自带着当时的精锐一组成员包括他正在上海支部实习的师妹周水光一同前往。
等当时因为处理公事没能一同跟去的副队长霍青来,因为长时间没能和他们取得通信而带领大部队到达现场时。
幸存下来的人只有倒在队长残尸身下的周水光一个人。
而当时她口中喃喃着的便是KALPA的其中一个成员。
面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玄冲子,古霁光伸出了藏在衣兜中的双手。眼前散发出来的这个气场,他非常的熟悉,如果是和那个人同等的强度的话,自己恐怕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了。
但是,到底是为什么,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这个玄冲子和那个此时正在满世界旅游的同僚联系到一起,明明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为何会拥有相同性质的气场呢。
不等他想更多,玄冲子一脚向后一蹬,整个人已经向着这边冲刺了过来。
一拳挥出便被古霁光向右侧过身体灵巧躲开,但是这个拳头在高速出圈挥空的同时居然张开了手指一把抓住了躲开的古霁光的衣服。
“唔哦哦哦!”
仿佛野兽的一声怒吼,他咆哮着拎起古霁光的身体往天台的墙角扔过去。
轰!
瘦小的身躯和水泥墙撞击到一起发出剧烈的响声,然后倒在地面上。
“呵,原来如此。”
他不急不慢地站起身来,身上的衣物已经有破损,不过身体上并没有看出有受到什么伤害。
“和她相似的不过是感觉而已吗,虽然如此,不过作为练习对象倒是足够了。”
“哈哈哈哈!感受到这样的力量差距却还能这么说吗!马上就要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玄冲子大笑了一声向前冲去,准备乘胜追击。
看着奔袭而来的玄冲子,古霁光甩手挥出一道剑光,往前飞速地撞向了他的身体。
剑光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裂口后便消失了,而玄冲子的身躯在受到略微的阻挡后,反而以更猛烈的攻势冲了过来。
古霁光轻巧起跳,剑指连挥,又是几道剑光向他飞去。
“哈哈,没用没用!如今凭你的攻击休想能够伤到本人!”
玄冲子丝毫不畏惧,连躲闪都不做一下,继续向前。
而古霁光跳起后,双脚落到了身后的墙面上,同时发力,整个身体居然跟随前发的几道剑光一同飞向玄冲子而去。
“哼,亲自上来送死吗!”
玄冲子无视砍打在身上的剑光,挥动起自己的右拳,似要将飞来的古霁光一拳击飞。
噗叽!
剑光左右打在他的身体上,让他的行动也不由变得迟缓,他干脆停了下来,全神贯注看着飞速靠近的古霁光的身影。
就是现在!
他掐住了一个绝妙的时间将拳头向前挥去,但是与此同时,古霁光也相应的有了动作。
他身在半空中,右臂剑指往地上快速两下连挥,剑光飞也似的往水泥地面击出,而他身体的高度也因为反冲力向上抬高了一些。
什么!!
在玄冲子惊愕的表情中,古霁光一脚踩在他挥出来的拳头上,借此二次弹跳至空中,一个轻巧的空翻后已经至他的背后。
他的身体非常轻盈,因此落地也比起普通人更为缓慢,他在半空中伸出自己的剑指抵住玄冲子后背的中枢位置,但这次并不是用的气缚术,他同时快速把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臂上。
“破山剑!”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从他的手指前端猛然射出一道粗壮的白色光线将眼前玄冲子的身体轰击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就连前方的天台门也被一并摧毁。
而这之后,他的双脚才轻巧点地。
玄冲子双眼翻白,大嘴敞开,一只手向前伸展着,整个身体停住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攻击和防御,甚至是反应,都高过羯魔。但是你战斗经验太差了吧。”
古霁光拍了拍手,准备离开此处,剩下的事情交给那群特案办的人就行了。
“还…没有……”
恩?
他惊讶地转过头,发现玄冲子的身体居然还在微微颤动。
受到这种程度的伤害居然还能继续行动吗?
“…还没有结束!”
他身上的黑印变得越发深刻,肉体也开始有了腐烂的迹象,而在这同时整个身体正在慢慢地变得膨胀起来,从他身体中央的空洞边缘的肉块中,伸出了根根丝束,仿佛是织网一般,这些肉丝拉扯在一起,渐渐地填补着这个巨洞。
“我…还…不能死,我不要死!”
随着他嘶哑的呻吟,他的整个身体渐渐扩张到了两米以上,而浑身的肌肉在不断膨胀的同时,也不断有肉块因为腐烂而掉落下来。
可唯独他的头颅没有跟随着自己的肉体一起变壮,马上他的声音就被埋没在肩膀上鼓起的肉块里听不见了。
“这究竟是什么!?”
霍青来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出于震惊中,天剑的实力,还有这个不死的怪物,无一不让他感受到震撼。
“还不够…”
周水光金黄的眸子死死地看着那边的战场,嘴中不由地念出声音。
…
“不好意思,和你的练习已经结束了。”
古霁光淡淡地回应着这一团肉山,此时的玄冲子已经足足有三米多高,浑身肌肉暴涨,而头部陷在肩部鼓起的肉块中已经看不见。整个人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刑天一般。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古霁光一步一步走来,其壮硕的躯体完全遮挡住了阳光,古霁光站在他的阴影中显得格外的渺小。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具躯体,这个可怜的人恐怕是已经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思维能力,只把他当作了唯一的目标吧。
时间也不早了,他想赶紧回去把剩余的作业写完。
自从身体变成小孩以后,他似乎变得比起从前更加循规蹈矩了。
那么,
古霁光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对准了天空。
无视眼前这个渺小的存在做出的动作,肉山挥动了自己硕大的拳头,只要一击,这个小不点甚至连可以躲避的地方都不会有。
落下吧,苍鸿。
最先注意到变化的还是霍青来,就在其余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天台,并且担心古霁光会在这一拳之下变成肉饼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从天边传来,并且在不断靠近。
呖!
马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宛如鸿雁悲鸣般的响声,那是一道苍蓝色的光线,在划破天际的同时正在不断地扩大,它在快速地接近这里!
下个瞬间这道苍蓝的光线已经射穿了玄冲子的身体,并且以60度的倾角穿透了医院的主楼,最后在一声整天的轰鸣声中将口字型结构包围着的医院中央花园整个的完全摧毁了。
伴随着这道蓝光的攻击,整片区域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如同地震一般,而前方玄冲子的动作也骤然停止,他的上半身慢慢从站立着的躯体上滑落下来,居然被方才的蓝色光线切成了两半。和他的身体一同落下的,还有大楼的一角,同样是完美光滑的切口,而这一块切落的部分砸向地面已然化作一个深坑的花坛,又是发出一声轰鸣。
别楼天台上,特案办的成员们齐齐沉默不语,最后周水光收回了震惊的目光
“天剑,撕裂苍穹之剑…吗。”
…
夕阳的余晖将行人的身影拉长,古霁光双手插在衣兜里行走在封锁圈外围的马路上。
那之后特案办支部派出了大部队包围了医院,他在和那些人打过一个照面后就离开了。从那个副队长跟他说的话来看,马上就会来亲自拜访…
不过那就是局长的事情了,唔对了,回去前还要给小黑买小鱼干,他想了一下转身前往了新东菜市场。
…
“水…周队长,你怎么看。”
霍青来在目送古霁光离开后,仍旧无法掩盖自己内心的震撼,但是作为行动部队副队长,他还是将自己的心情强压了下来。
“那就是…KALPA四天王的实力,说的夸张一些,仅仅凭借一击就能毁天灭地,而这是否是他的全力还无从得知。”
周水光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霍青来,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还不够…”
霍青来仿佛已经知道了她指的是什么,从那天以来,她脱离了上海支部,前往了北京总部接受秘密训练,而那以后,直到半个月前他才重新见到她。
但这个周水光和两年前那个失去理智,失魂落魄离开这里的周水光不同,她仿佛是回到了从前一样,会称呼自己霍大哥,会冷静地处理行动部队各项事宜。
而变化最大的,是她那双不同于正常人的眼眸,他仍旧无法忘记自己重逢时她微笑着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霍大哥,我已经不是人了。”
废弃医院的后期处理工作一直行进到半夜,今天发生的事件有着太多令人费解的地方,因此整栋医院都被各种手段经过详细地调查,各类调查术式散发出来的光芒在大楼中此起彼伏。
而远离此处几百米远的一处大楼上,三个漆黑的人影正在观察着废弃病院的方向。
“果然,精炼度低下的药剂只有这种程度呢。”
一个精瘦女孩在嬉笑两下后,仿佛是讽刺一般,怪里怪气地说道。
“如果陆本初那个蠢货没有自己送死的话,也不至于要困难到要去实验低精炼度药剂这一步了。”
这个男人带着一副无边框的方片眼镜,正是昨夜吴何有所遇到的那个知性男子。
“呐,那些人的身体真的要交给特案办的人吗。”
剩下的一名长发女性轻声询问,她想要伸手搭上眼镜男子的肩头,但被他向后避开了。
“那些人是无辜的,与其将他们留在身边添加负担,不如让政府保护起来更好。”
眼镜男转过身缓缓离开了天台,
“这样我也至少,能让自己好受不少吧。”
长发女人紧随着他的步伐离开了此处,独留下那个精瘦女孩一个人还留在天台之上。
“嘁,你这温和的做法到底能够改变什么。既然要做,就要把一切都颠覆才对吧…”
她咧起嘴角,舔了下嘴唇后也离开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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